和平教堂
和平教堂
雨果曾经说过,“建筑是石头的史诗”。在中国传统建筑中,木结构是绝对的标配,而西方建筑则多采用石头作为基础材料,然而不同于常规的西式教堂建筑,在波兰,有这么两座教堂,以看似脆弱的框架结构下支撑着坚韧的精神与内核,屹立数百年之久。
建筑简介
亚沃尔和希维德尼察的和平教堂 (Kościoły Pokoju w Jaworze i Świdnicy),建于17世纪中叶的前西里西亚地区,属基督新教教堂,是欧洲最大的木制宗教建筑——亚沃尔和平教堂面积为1180平方米,可容纳约5500人,希维德尼察和平教堂面积为1090平方米,可容纳约7500人,这样规模的单体木制建筑即便是放在同时期的以木结构建筑技术所著称的中国,也是令人惊叹的成就。在波兰一众雕饰繁复的传统天主教堂之中,这两座外观简洁大方的建筑独树一格,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清新气质。
历史回眸
亚沃尔和希维德尼察的两座和平教堂建筑本身已是令人称奇,然而这两座教堂的建筑价值其背后所承载的历史价值更甚。说起这段历史,我们就不得不追溯到历史上第一次全欧大战——由宗教改革引发的欧洲30年战争。简单地讲,欧洲30年战争是天主教与新教争夺皇权、人权和话语权的过程,战争双方分别是支持天主教的神圣罗马帝国、德意志天主教诸侯、西班牙和波兰,以及支持新教的德意志新教诸侯、丹麦、瑞典、法国、英国与荷兰等,自1618年至1648年,经过30年的混战之后,参战各国签署《威斯特伐利亚合约》,确立了新教与天主教的合法地位。在波兰,从表面上看,新教教派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但由于残余势力过于强大,天主教仍然很快收复了失地,重新居于统治地位。迫于《威斯特伐利亚合约》的签订,经过重复请求层层报批,当时的君主费迪南三世哈布斯堡准许信仰新教的臣民建立3座教堂。详细要求包括:教堂禁绝建在城内,教堂禁绝建塔楼和钟楼,建筑材料禁绝应用石材等永远性建材,只准应用木柴、泥巴、沙子、草秸。更为苛刻的是,建造教堂时间不得超过一年。
建筑赏析
来自弗洛茨瓦夫的军事建筑师阿尔布雷希特•冯•撒比切担任教堂的建筑师时,也许并没有想到他的作品会流传千古而被后人所景仰。三座新教教堂在建造过程中以木材与粘土为主要材料,周身榫卯结构不用一颗钉子,并且最令人咂舌的是,教堂的建造没有地基。更为传奇的是,三座和平教堂除过一座因火灾被毁外,斯维德尼察和亚沃尔的两座教堂历经四五个世纪均完好无损地保留到现在。时至今日,我们依旧可以感知到看似单薄的建筑轮廓与恢弘的建筑体量所产生的巨大对比所带来的强烈视觉冲击,在简洁的木制框架结构之下,蕴含着巨大的坚韧力量,支撑起两座教堂历久而不衰,恰如建立起这两座教堂的路德教派对于因信称义的笃定,对于信仰自由的坚持。
教堂的外观立面与内部结构都十分简单,但堂内可见之处,除了地面,均为彩塑彩画全覆盖,精巧细腻的雕塑,用料讲究的颜色,在多年后阴暗的教堂大殿里,都能散发熠熠辉煌的光芒。有人会和你开玩笑地说:“想看清教堂天花板的装饰细节,必定要戴上一副千里镜”。希维德尼察的和平教堂中,覆盖整个墙壁、天花板的绘画表现了圣约翰在《启示录》中所描述的景象,以及教会最杰出成员的盾形纹章以及当地城镇和居民;亚沃尔的和平教堂(距离希维德尼察30公里)中的180幅绘画则表达了旧约、新约中所描述的场景,以及不同家族、团体的盾形纹章。在两座教堂建成后10年左右的时间里,内部的绘画装饰工作才陆续完成,满怀信仰与热忱的匠人们精雕细琢,才有了教堂内今天我们所能看到的震撼的视觉成效。这样绚丽旖旎的内部装饰风格,与教堂简洁的外立面产生了巨大的对比,同时也与新教教堂素来所奉行的简约淳朴的风格不尽相符。这种鲜明的反差是当时新兴的新教教派与天主教教派的建筑风格相融合的绝佳体现,也是两个教派之间相互退让与和解的见证。欧洲30年战争固然促进了欧洲民族国家的形成,弘扬了宗教信仰的自由,但波兰人民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血的代价,当时波兰所属的西里西亚被消灭了25%的人口,其中男性更有将近一半死亡,十分惨烈。斯维德尼察和亚沃尔的两座和平教堂大概也是因此得名,经历过战争的苦难之后,对于和平才能分外珍惜。
在2001年12月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第25届会议上,波兰、德国积极提议将亚沃尔和希维德尼察的和平教堂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后来这个愿望实现了,这份名单上增添了两处欧洲最大的木结构宗教建筑,它们承载着欧洲17世纪的新教信徒们对信仰的坚韧与热忱,对自由的执着追求,对战争的悔忆追思,以及在历史的长河中那些灼灼闪耀着的智慧的火花。对于如今生活在太平盛世的我们来说,亚沃尔和希维德尼察的和平教堂是对往昔历史的见证,那一段为信仰与自由而挣扎奋斗的岁月已成过往,那一片纷飞的战火与血泪也变成传说,但凝聚着无数信徒与匠人的信念与心血的和平教堂依旧屹立如初,提醒着人类的世界曾经为了和平而付出的代价,警醒着我们自由与和平的来之不易。
